法國巴黎——半年前，當全球最大奢侈品集團LVMH決定斥資162億美元收購珠寶品牌蒂芙尼（Tiffany）時，這筆業內有史以來規模最大的收購案，被認為將改變奢侈品行業的競爭格局。但如今，該筆交易卻也因動蕩局勢而走向不明。

據《女裝日報》（WWD）援引知情人士消息稱，LVMH集團董事會于周二在巴黎召開會議，專門討論對蒂芙尼的收購事宜，盡管還未做出具體決定，但與會人員明確表示，應該重新考慮此次收購。消息一經流出，蒂芙尼股價應聲下跌，截至周二收盤跌落8.9%至117.03美元，較原定的收購價下跌逾15%，并創下2015年以來最大單日跌幅，昨日亦未出現上揚態勢。

昨日晚間，接近雙方交易的消息人士向路透社表示，LVMH集團董事長兼首席執行官Bernard Arnault正在考慮是否可以辯稱蒂芙尼違反了收購協議里的規定義務，來向該品牌施加壓力，以降低此前達成的每股135美元交易價格。但蒂芙尼認為并沒有法律依據來支持這筆交易的重新協商，且消息人士稱，該品牌遵守了雙方契約。不過，LVMH集團尚未要求蒂芙尼重啟談判，也沒有決定要不要壓低收購價。

除了對新冠疫情已經給美國經濟造成的破壞及其可能帶來的經濟不確定性之外，最近頻頻爆發的反種族歧視抗議活動也進一步加劇了LVMH董事會的擔憂。美洲地區是蒂芙尼目前的最大市場，占其2019財年凈銷售額的43%。通過蒂芙尼來擴大集團在美國市場的影響力，這也是吸引LVMH出手收購的原因之一。但隨著大環境趨向不穩定，已經關閉全美所有門店的蒂芙尼仍有自身業績低迷的問題亟待解決，其能為LVMH進一步打開美國市場貢獻幾何令人存疑。

也正是因為零售環境的不景氣，讓LVMH對在交易結束時是否有能力支付所有債務感到不確定。這間奢侈品巨頭第一季度銷售額跌落了15%，是其近10年來錄得首次季度收入下滑，若花費高昂代價將蒂芙尼收入囊中，同時還要解決可能存在的債務問題，并不是眼下最理想的選擇。該集團自身的腕表與珠寶業務在第一季度跌幅高達24%，于2019年的全年增速也僅為4%，一直是其軟肋，若想與在硬奢領域獨占鰲頭的歷峰集團一較高下，LVMH必須先確保蒂芙尼及其未來前景能為集團帶來十足勝算。

然而，外界尚不能得知蒂芙尼今年迄今為止究竟損失了多少。本周一，該品牌舉辦了首個線上年度股東大會，主要圍繞10位董事會成員的換屆、公司會計師事務所以及高管薪酬等內容展開討論，并未提及疫情對品牌造成的挑戰或是與LVMH收購有關的話題。其首席執行官Alessandro Bogliolo只強調，“2019年是所有戰略舉措皆取得進展的一年”，中國內地銷售額則實現了兩位數的強勁增長。

在2020所有的風波之前，蒂芙尼就看到了中國市場的發展潛力，也已經將其發展為自己的第三大市場。上海復星藝術中心的展覽，與天貓奢品Luxury Pavilion的簽約，品牌中文官網啟動的電商業務，對北京、香港和上海旗艦店的重新調整，以及全球第二家Blue Box咖啡館在中國的落地，無一例外皆是該品牌加速布局中國市場的體現。該品牌還于昨日宣布，由中國零零后演員易烊千璽擔任“蒂芙尼T”代言人，并發布了相關視頻及廣告大片。

BoF此前發布的《2020時尚業態報告-新冠疫情更新版》指出，除非出現第二波疫情爆發，否則中國這樣“已開始塵埃落定”的市場將迅速復蘇。由中國驅動的亞太地區，或許會讓蒂芙尼找到新的增長引擎，緩解美國市場的損失，同時也能幫助該品牌繼續留住LVMH的收購興趣。根據匯豐最近一項調查顯示，蒂芙尼是中國內地首選珠寶品牌之一，僅次于卡地亞（Cartier）。

一些分析人士也認為，LVMH依然對該筆交易志在必得，因為該企業向來放眼長遠。有關這場收購是否會失敗的質疑，LVMH曾在3月份作出強烈否認。消息人士也對路透社表示，雖然Arnault現在擔心收購價可能過高，但他仍然相信這筆交易背后的戰略意義。

Arnault也曾在今年早些時候宣稱，未來十年內，目標要讓蒂芙尼的收入翻倍，營業利潤則增長五倍。從過往歷史來看，他鮮少因危機或風險而退縮。LVMH美洲公司前董事長Pauline Brown對彭博社表示：“Arnault就是一個非常成功的冒險者。當他感覺到動力和長期潛力時，他就會利用手中的資源，積極進行追求。”

不過，考慮到目前局勢的雙重影響，LVMH決定重新審視對蒂芙尼的收購也不那么讓人意外。根據彭博億萬富翁指數顯示，Arnault的凈資產此前因疫情而縮水超過300億美元，LVMH的股價今年亦累計下跌了20%。待局勢大定后穩妥出手，的確是更為安全的考量。

投行伯恩斯坦（Bernstein）的奢侈品分析負責人Luca Solca在報告中指出，LVMH是否會嘗試重新談判以獲取更好的交易條件，我們仍然不得而知。